12 2017/09

从圣殿之石到无冕之王

我今年刚好40岁,恰逢不惑的年龄,我选择告别了从事十几年的法官职业,脱下法袍,放下法槌,走上了陌生又熟悉的律师岗位,转眼已经一个月了。期间的心情有如跃动的波浪线,此起彼伏,百转千回。有对律师精英们的赞叹,有对自身储备不足的惶恐和压力,有对所能从事业务的焦虑和茫然,也有对未来美好愿景的向往和期待。时间真是治愈一切不适感的良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律师工作的认识也逐渐从感性到理性,从理想到现实,从最初的不知所措到现在的不断适应。在角色转换的过程中,对律师和法官工作的差异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今天我想把自己短短一个月却无比深刻的感想写出来,希望对想走转型之路的后来者,提供借鉴。

一、律师的舞台广阔,有足够的能力,就有恣意驰骋的机会。律师业务广范,涵盖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以我所在的法大律师事务所为例,传统的诉讼业务做的非常出色,新型的法律服务业务同样做得十分专业,比如破产项目法律服务中心、政府事务法律服务中心、PPP项目法律服务中心、证券投资项目法律服务中心等都形成了专业化的规模和团队,这些团队在各自的领域大放异彩。来法大所之前,我是一名基层法院的法官,接触到的律师主要是诉讼律师,对律师的认识相对局限在诉讼领域。真正的接触律师之后,才知道,不仅是诉讼,非诉领域同样展现律师的能力和水平。除了新型的非诉业务,一些在诉讼业务基础上衍生出的非诉业务其价值也越来越得到客户的认可。比如,婚姻家庭业务领域里的私人财富管理,家族财富传承,含金量非常高;比如劳动人事业务领域里的用工风险防范产品被越来越多的企业看重;还有许多是我不知名的业务。丰富的业务领域,为每一名有志发展的同仁提供了平等竞争的平台。在这个平台上,每名律师都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能力水平,选择自己所喜欢的所适合的业务领域,并充分发挥自己的才干。相对而言,法官所从事的审判领域更多体现适应性而非选择性,这可能也是个别法官辞职的原因之一。

二、律师与法官工作目标不同,决定了两个职业所用方法、工具、手段及综合要求有着本质的区别。法官的工作目标是,平衡各方当事人的利益,最大限度的维护社会的和谐稳定。从这个角度来说,法律只是法官在工作过程中运用的工具之一,沟通协调、自由裁量、内心确信、逻辑推理等都是法官在实现其工作目标过程中所运用的手段。而律师的工作目标是客户经营行为的合法化和合法利益的最大化,实现此目标的手段主要是对各种法律知识的熟练运用。在具体工作过程中,律师是通过各种方式提出要求,而法官就律师提出要求的方式进行审查,如果提出的方式不合法,就不会支持其请求。从这一点来说,律师只有不断加强学习,提高自身的能力,才能从更大程度上增强自身在行业领域的竞争力,更好的抵御自身所面对的职业风险。在这方面,律师同仁们以实际行动达成共识。很多律师自费参加各种学习交流,律所内部经常进行业务学习交流,律师协会也会每周组织一至两次的各业务领域的讲座,内容十分丰富,既有开阔视野的境外投资法律业务、也有深入拓展的常用法律业务,既有实务方面的,也有工具方面的,讲课人员既有律师队伍的佼佼者,也有法官队伍的资深者,还有社会其他领域的精英。这些多角度、全方位的学习,不断提升着律师队伍的综合实力,更让像我这样的初入行者受益匪浅。

三、法官独立办案,律师合作共赢。审理者裁判,裁判者负责的司法体制改革,要求法官独立办案,不受体制内外的影响。而律师工作基于服务对象的广泛性,工作要求的专业性,工作本身的复杂性,个人能力的有限性,决定律师工作只有形成专业化的团队,才会在网络化、智能化、大数据环境下形成较强的竞争力。最近知悉的几件事,让我感触特别深,比如我所专业项目服务中心、几位专业律师合作完成的多个单位委托的私募基金管理人登记备案、所里的几位有不同专业特长的律师合作完成的对顾问单位的谈判,还有很多平时日常业务的合作,充分展示了团队业务的专业化和综合竞争实力。当然,律师也只有不断提升自身价值,才能争取更多合作机会。

四、法官要求慎独,严格约束自己的业外活动,律师要想拿下或赢得好的业务,必须扩大人脉资源、交友半径、社会圈层,通过各种方式展示自己、推荐自己。转行后,一位律师前辈告诉我,律师的工作,一半是业务,一半是营销,初入律师行业,很是受教。如何营销,也是初入律师界急需恶补的一课。

五、律师能够获得较高的经济收益,意味着律师有形和无形的付出远超常人想象。做法官时,我对律师行业看起来工作简单却收入颇高的情形多有不解,直到自己做了律师。我才发现,律师所做的工作,曾经见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许多幕后工作才是真正的考验。终于理解了庭上一分钟,庭下十年功的含义;在接触了更多优秀律师之后,我才深刻体会到,律师的知识积累,决非一朝一夕,是多年工作的积累和知识沉淀,是经济成本和时间成本的双重结合;而真正接触客户后,我才知道客户往往接触多个律师后,才最终确定一个律师,而其他律师所做的工作就变成了没有产出的投入;在与客户沟通过程中,我真切体会到,律师要随时准备好各种专业知识,以备客户提出的各种问题和咨询;在帮客户选择诉讼方案时,意识到律师是和客户共担着风险,所以律师对自己的工作时刻不能放松警惕。看清了这些,也终于明白,做律师要想取得较好的收益,得先提升自身的价值。

六、律师这份职业最大的吸引力是自由和未来的无限可能性。律师的工作,给人以高度的自由,工作内容和时间基本可由自己安排。但这种自由的背后,同样要付出诸多辛苦和努力。很多律师工作的常态是白天接待客户、研究工作方案,晚上写文章、打理自己的公众号,充电学习,但是很少有人会发自内心的抱怨。这是因为,这些辛苦不仅会给自己带来一定的经济收益,而且会给你更多的新鲜感和挑战性,让你不断的挑战自己,战胜自己,充分挖掘自身的潜力。也为未来创造更多更好的价值,奠定良好的基础,所以,再苦也值得。换句话说,很累,但很有成就感。

法官和律师有着相似的职业背景,但却特色分明,认清了它们的差别,才能明确前进的目标和方向。其实我想说的是,无论法官还是律师,都只是人生的不同经历,差别巨大却都值得珍惜和善待。愿与我经历相仿、选择相似的人们,放下过往,正视所有困难,在时间的见证下,终破茧成蝶。